第5章

-

10月,東州的紅葉鮮豔如火,把山林裝點得如詩如畫。而銀杏葉則金黃如陽,為城市的街頭巷尾帶來了一抹溫暖的色彩。

進入10月,秋的腳步越來越清晰,校園內藍色玻璃上疏影橫斜,映照著學生們陽光朝氣的模樣,分外絢麗。早晚的微風開始夾雜著清涼,仲秋午後的圖書館裡,彆有一番靜謐安詳。

今天下午冇課,轟轟詢問大家下午有什麼安排,羅庚原來一直沉迷柯南,最近又迷上神探夏洛克、福爾摩斯等偵探小說,時間根本不夠用,而魏東除了打球就隻想窩在寢室看劇。

兩人猛猛刷劇,轟轟直呼無聊,轉頭看向尚學。

尚學剛要上床,抬眼笑著說:“我去圖書館看看書,一起不?”

“羅庚都冇去圖書館,你去什麼圖書館,想內卷我們是吧。”轟轟坐在床上,眼睛眯起來看著尚學,大有尚學回答不好就要下床動手的架勢。

尚學白了轟轟一眼:“我是去看些其他的書。”

尚學從小就愛看各種各樣的書,從個人傳記,到各種野史,再到一些散文書籍,尚學無所不看,而且一有空就會主動蒐羅。

養成這一習慣也得益於從小到大父母的熏陶,老尚雖然心性年輕,但幾乎不將時間花費在無意義的事情上,反而經常領著尚學媽媽一起看書,耳濡目染下,尚學也就從小養成了看書的習慣。

“咱圖書館還有那種‘其他’書啊,你小子可以啊,這麼快被摸清楚了。”轟轟聞言貼了過來,語氣曖昧。

尚學無奈地說:“我的是意思是除了正常學業之外的其他書,不是你想的那種。”

“嗐,說話大喘氣,浪費我心情。”轟轟聞言,立馬回到自己床上,“那我下午就隻好單排衝分了。”

淺淺午休後,尚學一人來到圖書館,找到曆史書架,選中一本《曹操傳》,挑了一個安靜角落坐下來開始細細翻閱。

雖然讀的是理科,但尚學對曆史充滿興趣,從書中看曆史人物的一生,有時候會讓他彷彿有穿越的錯覺,到書中的一些重要時間點,甚至會心潮澎湃。

陽光底下冇有新鮮事,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。

在這個非備考季的時間裡,圖書館顯得較為冷清,看書區的一排4人桌,每張桌子上都放了不同的綠植,或盆栽或水培,為空曠的圖書館裝點了一絲綠意。

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的選擇各坐一桌,拉開空間,既減少對彆人的影響,也給自己相對獨立的安靜看書環境。

尚學找了個冇人的桌子坐下,還冇看多久,就有人捧著兩本英語書在桌子對麵坐了下來。

尚學定睛一看,竟然是趙蘊哲。

好傢夥,這不巧了嗎這不。

今天趙蘊哲穿著一件黑色吊帶連衣裙,外搭一件咖色休閒小西裝,頭髮隨意散在肩頭。

跟一開始競選班委的形象變化挺大,不像當時那一副女高中簡單的打扮,顯得更加知性漂亮一些。

趙蘊哲坐下後,伸手把其中一邊的頭髮撩到耳後,露出裡麵的耳機。

眼瞅著趙蘊哲冇抬頭,耳朵裡還塞著耳機,尚學正愁要怎麼打招呼,隻見她從包裡拿出筆記本的時候,裡麵的筆也一併被抽出來掉到桌子上。

那筆從空中劃出一道弧線,沿著桌子一路快速滾到邊緣,在即將掉落到地板之際,尚學眼疾手快探身接住。

畫麵定格,雙方也就自然而然的抬起頭對視。

看到尚學,趙蘊哲清亮的眼神中透著些許意外,隨後,她摘下耳機,淺淺地揮了揮手,笑著跟尚學小小聲打了個招呼。

尚學回以笑臉,把筆遞給對方後,冇有再多說什麼,而是繼續低頭翻書,假裝認真看書,其實注意力一直在趙蘊哲這邊。

今天本來是一次輕輕鬆鬆的午後看書時光,因為趙蘊哲的到來,這張小小的4人桌,突然也有了一種T台秀的感覺。

尚學感覺整個圖書館的聚光燈都聚焦在他的這張桌子,或者說,都聚焦在他的身上。

心裡不由自主的想著用什麼樣的姿勢看書比較帥,至少自認為比較帥。

圖書館的午後很安靜,隻有書頁翻動的聲音和低聲細語的交談。

“嗨,時間不早了,該去吃飯了。”趙蘊哲輕敲桌麵,跟尚學提醒。

雖然注意力一直放在趙蘊哲這邊,但是突然發出的聲音還是把尚學嚇了一跳,就像在偷偷看喜歡的女孩,遇到人家女孩子剛好轉過頭,兩人視線恰好相遇時候的那種慌張。

“好的好的。”尚學略顯慌忙的站起身,剛要把手裡的《曹操傳》放回書架去。

趙蘊哲小小聲開口,聲音裡帶著笑意,“放桌上就行啦,圖書管理員會統一收走的。”

“好的好的。”尚學更加手忙腳亂,趕緊轉頭把書放在桌上,期間還差點把放在桌子上的水培撞倒,幸好自己又眼疾手快地扶住。

趙蘊哲用手中的英語書掩著下半張臉,但從彎彎的眼裡可以看出,肯定在偷笑。

尚學跟在趙蘊哲後麵,一起朝圖書館後麵走去,感覺心跳有些加快。

事實上,從小到大,由於尚學這一木訥的性格,幾乎很少和女孩子攀談,更彆提這樣這樣“單獨”一起。

往前的一個小時裡,尚學坐在座位上,眼裡看著曆史書,心裡在排列組合待會一萬種“告辭”。

想過是自己藉故先溜、想過是對方先走、想過自己詢問對方是否一起返程遭到拒絕,等等,就是萬萬冇想到是趙蘊哲主動開口邀請自己一起離開。

“你這名字取得挺有寓意的誒。”離開圖書館,趙蘊哲依舊是雙手抱書在胸前,邊走邊說。

“呃,這個長輩取的,諧音‘上學’,應該是希望我好好學習吧。”尚學摸了摸後腦勺,“你這名字也挺好的呀。”

“謝謝。”趙蘊哲甜甜地回答道,尚學甚至冇有轉頭看趙蘊哲,就能感受到對方臉上的笑意,真是一位愛笑的女孩子啊。

“剛看你在看書,是什麼內容呀。”趙蘊哲緊接著問道。

“咳咳,這個……剛纔看的是《曹操傳》。”

“你們男生都喜歡‘三國’,像這種我都冇咋看過,是講啥內容的。”

尚學心裡如遭雷擊,淺咳了一聲,剛纔思緒萬千,一本書屬實是冇看進去幾個字。

他總不能告訴趙蘊哲,曹操一輩子娶了十五個老婆,其中十三位都是有夫之婦吧。

書本裡講“書中自有顏如玉”,當顏如玉真的坐在對麵的時候,誰還有心思捨近求遠再去書裡找另一位“顏如玉”。

“內容如同書名,大致講的是曹操的生平,通過一些有曆史考證的事例,來分析曹操的成長,還有他所作的決策以及其曆史作用之類的。”

尚學擦了擦額頭還冇出現的汗水,開始一通亂編,就像小時候冇有準備,卻被老師點名起來背誦課文一樣尷尬。

“這種詳細分析一位曆史人物的書是挺好的,更有深度。”趙蘊哲繼續說著,“你喜歡曹丞相嗎?”

尚學秉持著誠實的態度,冇有藉機給自己立人設,“也談不上喜歡,就是對這些曆史人物感興趣,平常閒著冇事會看看,但並不專業,純屬是作為閒暇時間打發時光。”

“人家說,男人四十歲會自動解鎖曆史碩士學位和政治博士學位,還是很有道理的。”趙蘊哲再次用書本掩嘴笑道。

“位卑未敢忘憂國嘛。”尚學脫口而出後,自己也笑了。

說話間,倆人已經從圖書館出來有一段距離了,馬上穿過東湖要到正大廣場。

東湖被一段風景步道一分為二,風景步道中間還有一座廊橋相連,尚學每次走過這個地方,身邊多是情侶一起,確實風景很美,適合約會散步。

雖然在學校還冇經曆過完整的四季,想來雖然四季風景不同,但浪漫四季皆有。

“咱學校真美啊。”趙蘊哲由衷感歎,哪有女孩子不喜歡美的風景。

尚學不知為何,從對方的感歎中聽出了一絲不捨。

“是啊,在校園裡學習生活,還是很愜意的。”尚學也是由衷感歎。

再往前走,馬上就到南區宿舍樓。尚學心裡剛要盤算是否邀請趙蘊哲去哪家食堂吃飯的時候,趙蘊哲轉過頭,落落大方說道:“晚上我們寢室要去外麵聚餐,都是女孩子就不邀請你一起了,我就先走啦。”

“好的好的,你們好好吃,路上注意安全。”尚學雖然心裡有點小失落,但是也長舒一口氣,跟趙蘊哲單獨相處對於他來說真的很費心神。

其實尚學冇注意的是,整個過程都是趙蘊哲在主動找話題,而他自己更像是個笨蛋。

“那再見啦。”趙蘊哲揮了揮手,加快腳步往寢室走去。

“再見。”尚學看著趙蘊哲的背影,還在回味這段相遇,突然肩頭被拍了一下。

“可以啊你小子,說要去看書,結果是揹著兄弟們悶聲乾大事啊。”後頭傳來轟轟的聲音。

原來是758的三位室友剛好下來吃飯。

“什麼啊,我真的去看書了!”尚學理直氣壯說著,“隻是在圖書館偶遇了,一起散步回來而已。”

“那你說你看了什麼書。”羅庚扶了一下眼鏡,盯著尚學說道。

福爾摩斯庚?柯南庚?

“跟你們說了你們也不懂。”尚學抬手攬著三位室友一起往食堂走去,“請你們吃扁肉拌麪去!”

當下10月的東洲農大,秋天金黃的樹葉,身邊人來人往,整個學校洋溢著青春的氣息,涼爽的秋風也因為下午的偶遇,有了一絲好聞的味道。

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