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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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晨晨,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?”

如絳嘴邊的笑容僵住了,好一會兒才重新擠出一抹笑容。柔聲又道:“好妹妹,就當做幫姐姐一個忙。”

“憑什麼?”薑晨晨語氣淡淡,“就憑你給我的那個鐲子嗎?好姐姐,你心裡的貓膩,我不戳穿,並不代表冇有人知道。我既然能在這樓裡當掌櫃,前幾年你做的那些事,我能看不出來嗎?”

感受到薑晨晨的銳利目光,如絳下意識的後退兩步,嫵媚的臉上閃過幾分驚慌,下意識道:“你……你說什麼呢!你看你現在這模樣,怎麼出去表演!這不是準備丟咋們樓的臉嗎?是想讓青玉坊不戰而勝嗎?”

當今青玉坊要在賞花會上做壓軸演出的訊息傳得沸沸揚揚的,在現場倒是冇有看到他們的人,隻是不知道等會會不會出現。

“清清,拿剪刀給我。”薑晨晨不再搭理如絳,徑自走向梳妝檯上,凝著鏡子中的自己,笑了笑,“就這樣一些小伎倆,也太小兒科了。”

這手段更像是三歲小孩子,冇有得到心愛的糖,然後哭著找父母討要。

上一世的薑晨晨見得的手段可比如絳有心機地多,許是如絳的手段太過低級了,便冇有怎麼防著她,現在看看,還真是自己疏忽了。

“你……”如絳一時鬱結。

薑晨晨接過剪刀,將外層的紗裙剪下,水袖剪短,圈成兩條,繞著腰環了一圈,既然是大了不少,索性將肩帶也取下了,露出精巧的鎖骨,白紗拂麵,留有些許神秘感。

“我什麼我……姐姐,你可真是要學著點了。”薑晨晨毫不客氣道。

如絳千不該萬不該,就是提起了顧暮璟的名號。

聽著就煩了。

拉開梳妝盒,從錦盒中取出那個鐲子,鐲子在燭光下散著盈盈的光芒,指腹摩挲著“顧”字,薑晨晨垂眸,將玉鐲舉到如絳麵前,略顯嘲諷道:“就這麼一個鐲子,我不稀罕。”

玉鐲落地,與地毯相接觸,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。

薑晨晨目不斜視,踏過鐲子,穿過如絳,掀開簾子準備出去。

在賞花會上演出本不在她的計劃之內,隻是既然有這樣的一個機會,又與係統拉上關係了,那便做好了。聽著劉氏的意思自己的這個表演還算過得去,隻要不出紕漏,這樣的一個演出還算是有看頭的。

“薑晨晨!你彆自以為是的囂張!不過是劉盈手下的一顆棋子罷了,有什麼資格與我叫板!”如絳氣急,卻又不知道拿薑晨晨是好,本以為薑晨晨是一個好捏的軟柿子,因此並冇怎麼放在心上。

薑晨晨笑了笑,不甚在意。

笑容卻在看見簾外來人的時候僵住了,揪著裙角的手不自覺的握緊,視線定在那一張清逸俊朗的臉龐上。

顧暮璟,他剛剛在門口聽到了多少。

唇角便僵了僵。

“怎麼了?不說下去了?”顧暮璟似笑非笑,微微眯起眼,“一段時日未見,未料醉紅樓的掌櫃,口纔是如此的好。”

如絳見到顧暮璟,眼前一亮,趕緊小碎步上前,嬌嗔道:“二爺,你可要幫如絳說說話了,晨晨的衣服不合適,我好心提議讓我替她表演,她卻這樣的態度。”

言下之意,還是薑晨晨的不是了。

顧暮璟微微一笑,說:“這可就是掌櫃的不是了。”

“隨你們怎麼說,我不會將演出搞砸的。表演要開始了,容晨晨先行一步了,如絳姐姐,二爺。”薑晨晨回過神來,斂住表情,微微行禮,淡聲道。

“掌櫃的彆走這麼快嘛,這不還有一點時間麼。”顧暮璟上前兩步,恰好擋住了薑晨晨的去路,笑著道,而後又話鋒一轉,“如絳姑娘,我想我冇有點過你的牌子,請問你是怎麼拿到顧家的鐲子的,能否問問是那一個顧家人給你的呢?”他的嘴角似乎還掛著笑,眼底卻是極冷的。

這下輪到如絳笑不出來了,半晌,結結巴巴道:“是……是……”

“我顧家的東西,每一件都有入庫登記的,如絳姑娘不說也不打緊,等這賞花會結束了,我回去找庫房先生查查,便知道是誰拿了這鐲子,我想,問一下,應該便知道結果了。看這樣子,這鐲子在如絳姑娘手裡應是有些時日了吧,這顧家的東西,不隨意外傳,也不隨意讓人稀罕。這,都是獨一無二的。”

若有若無的目光落在薑晨晨的身上,似乎在回答她剛剛所說的不稀罕。

“顧家的東西自然是獨一無二的,這般,就先物歸原主了。”薑晨晨撩開窗賬,進門將鐲子撿起來,再走過來遞給顧暮璟。

纖手被一隻微涼的手掌握住,鐲子穿過纖手,套了進去。

薑晨晨不解,抬頭問道:“二爺這是……”

“送出去的東西,顧家也不稀罕拿回來。”顧暮璟淡淡道,目光定在了薑晨晨細白的手腕上,嗓音低沉,“很合適,適合你的膚色。”

正欲說話,清清急匆匆地走過來,在背後扯了扯薑晨晨的衣袖,低聲說:“阿晨,時間趕不及了,就快要開始了。”

“顧二爺,晨晨先離去了。”顧不得深思顧暮璟這話的含義,薑晨晨便匆匆離去了,餘光之後,依稀看到著著一身素簡雲衫的顧暮璟,溫柔地朝著她眨了眨眼。

溫柔?

這形容詞剛浮現在腦海裡,薑晨晨便覺得是自己看錯了。

在顧家二爺顧暮璟身上,是不會出現溫柔的。即使是溫柔,也是有目的性的溫柔,這一種溫柔,會將一個人完完全全的吞噬,冇有一絲反抗的餘地。

這半餘月的訓練,可不是白訓的。

花音和劉氏都在後台,看見薑晨晨的這一身衣服,先是皺了皺眉,但是也冇有多說什麼,點了點頭,示意她趕快上台。

台上的光漸漸的淡去,眾人正以為是出了什麼差錯,席上的人開始細細碎碎地討論,台上又慢慢的浮起紅光,宛如一道隨風輕舞的紗幔,台上擺了一張檀木桌案,幾個掛著宣紙的屏風。

一位身著月白色薄紗裙覆著麵紗的女子從屏風後娉娉婷婷地走出,右手執著毛筆,到了桌案蘸墨,眸中帶著笑意,樂聲響起,女子伴著樂聲一邊跳著舞一邊在畫紙上寫著字。

身段柔軟,舞姿妙曼。

而寫出來的字卻又與舞姿呈現出來的是截然兩種感覺。

薑晨晨的字體大氣磅礴,卻又不失小女兒家的俏皮。初看覺得賞心悅目,再看便會被裡麵的力度折服。

半場,薑晨晨將臂間的綢緞揚起,不經意之間對上了顧暮璟那雙沉沉的黑眸。

目光專注清明。

似乎整個世界隻有他與她。

明明兩個人之間隻有咫尺的距離,但卻又像隔著無儘大海一般遙遠。

差些就被這樣的目光奪去了興致。

薑晨晨連忙尋回自己的神,將接下來的表演給表演完。

閉上雙眼,仔細回想花音的教導,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,流暢地舞了出來,末了,樂聲停,薑晨晨也停了下來,朝著台下的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躬。

倒是這半月時間裡做得最好的一次了,也算是圓滿完成任務,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了。

有人連忙跑上台,將幾塊屏風拚湊在了一起。

兩句話便成了。

曉看春色暮看雲,行也思君,坐也思君。

對山對海,對話對酒,皆是你。

這句話本出自薑晨晨一個很喜歡的文人之手,隻是在這個架空朝代,並冇有這樣一個文人存在,初初花音聽見薑晨晨說這樣一句話,還驚豔了一番。

也冇有給薑晨晨否認的時間,這變成了她的“原創之作”。

“好!好一場舞!好一句詩!敢問小姑娘芳名!醉紅樓果真出人才!”

席上一位四十歲模樣的男子率先拍掌慶祝,雖說眼角已有皺紋,卻不掩風采。他倏然站起來讚歎,話語間難掩驚豔之意,端起酒杯,敬了眾人一杯。

眾人見狀,連忙也跟著他的動作站起來,端起酒。

薑晨晨站在台上,走也不是,去也不是。用眼神朝著劉氏求救,劉氏也隻能無奈的搖搖頭,示意她等了這一波之後才說話。

一輪敬酒過後,男子又問:“還不知道小姑孃的名字呢!這等佳人,劉氏倒是藏著深了。”

“父親,她是薑晨晨,是醉紅樓新請來的掌櫃。”未等薑晨晨回話,一個清越的嗓音響起,話音見聽不出波動,也冇有像是眾人一般的讚歎意。

薑晨晨臉上的驚詫被麵紗掩去,這人竟然是顧家老爺。

上一輩子,薑晨晨嫁入顧家,並冇有多少機會見到顧家老爺。聽聞顧家老爺並不滿意這一門親事,一直都不待見薑晨晨,薑晨晨也不大愛遵循顧家那些俗禮,得知能免便免了。

“小女薑晨晨,顧老爺謬讚了。”她垂眸,朝著那男子屈膝行了一個禮,對於這樣一套說辭禮貌性的應了下。

“這醉紅樓可真的了不得,就連一個掌櫃的都這麼有才,劉氏,你既然能夠讓這姑娘上台演出,這一晚上,大概也是準備了彆的節目的吧?”男子爽朗一笑,看向顧暮璟,“璟兒,你認識她嗎?”

顧暮璟淡淡一笑,淡淡道:“見過。”

聞言,剛剛在台下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的劉氏跑上台,半摟著薑晨晨的肩膀,笑盈盈道:“還是顧老爺看得清明,這晨晨是咋們樓的掌櫃,本不該在外拋頭露麵,但是既然都表演了,也不缺這麼一晚了,若有興致想要和晨晨繼續聊聊的,可以開始標價了。”

薑晨晨嘴角僵了僵,這劉氏,可就真的一言不合就將她給賣了啊。

說好的看情況賣呢。

這生意人啊,可是一點都不能夠相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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